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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长城说出自己的秘密
本报记者 于丽爽
一段历经400多年风雨、局部坍塌、土埋半截的长城,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古发掘,露出了残损但原始的肌体。
小瓷碗、铸铁弹丸等出土文物,挖基槽、削山石、垫土等不同的地基建设形式……重见天日后,长城营建、使用、废弃的故事展露出来。
清理后露出的便门,从这儿又可以上下敌台了。
考古清理后,结构清晰、沧桑依旧的长城敌台重见天日。
大庄科长城研究性修缮项目考古环节4月底进场,6月上旬完工。这是2021年国家文物局首次批复的两个长城研究性修缮项目之一,即在长城保护项目施工前先考古。研究性修缮项目的启动标志着长城保护由注重抢救向抢救、研究、预防并重转变。
考古现场,长城“说出”了哪些秘密?
渣土也是文物
大庄科长城研究性修缮项目位于延庆区大庄科乡香屯村境内,包括延庆长城3号、4号敌台以及与之相连的三段边墙,总长约200米。
这段长城年久失修,3号、4号敌台二层都已坍塌,基座存在外闪、裂缝等病害,城墙垛墙都已坍塌,马道上植被茂密,三处便门都被掩埋不见。
“考古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,清到原始地面。”考古项目负责人尚珩介绍。
考古清理和一般长城保护项目施工前的随工清理不同。“他们眼里的渣土,在我们眼里都是文物。一旦清走了,上面所承载的历史信息就消失了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”尚珩解释,比如敌台里的一堆砖石土混合的堆积物,随工清理是直接铲走,考古清理会先清一半,露出原始地面,通过观察另一半露出的断面,分析堆积物的分层,弄清长城坍塌的过程和时序。这也是在修缮项目中考古前置的意义所在。
记者在现场看到,考古清理后,券门、窗户、火炕……敌台的结构清晰可辨,城墙上的3处便门也全都重见天日,沿着台阶又可以上下城墙了。敌台里一面坍塌的墙体,倒地时什么样,那些墙砖还以当时的排序躺在地上,墙是向内倒还是向外倒了,历史信息一目了然。
长城建造也有“偷手”
考古清理后,专家有什么发现?
“长城自己能告诉我们很多秘密。”尚珩表示。
先说文物。长城考古出土的文物大致分三类:建筑构件、武器和生活用品,通过它们可以还原长城存续的历史过程和场景,让人们读懂长城是怎么营建、使用和废弃的。比如这次出土的有铸铁弹丸、小瓷碗等。铸铁弹丸是供火铳或小型火炮使用的,通过它的直径和重量,能够了解到当时武器的性能;吃饭用的小瓷碗碗底还有锔补的痕迹,可以得知当时士兵的生活条件相对艰苦;一些碳化了的植物的种子,通过分析能知道当时士兵的食物构成。
露出的地基也有秘密。这段短短200多米的城墙,地基就有三种建造方式:挖基槽、修治山体、垫土。同是4号敌台,西边用挖基槽的方式打地基,东部则垫的土。可见当年修建长城随山就势,灵活性很强。
3号敌台东侧的便门清理后,古建施工人员看了会心一笑:“门两侧的墙修在一段斜着的岩体上,地基拿条石找平。条石和岩体之间的缝隙,应该用灰浆或碎石填上,但这儿塞的是土。从工程管理的角度说,这叫偷工减料,但它又不危及墙体安全,所以行话叫‘偷手’。”
树的去留将有依据
研究性修缮的考古环节是为后期保护工程服务的,因此长城病害的成因是研究重点。找到了病根才能为修缮开药方。为此,项目开展了多学科协作。
在清理完的城墙上,能看到很多只留根部的植物。这些植物为什么没铲除?“在以往的长城保护项目中,长城上的树是砍是留,有争议。有的认为是树都应该清,有的认为有些树可以起到保护城砖的作用。这次,我们请植物专家对长城上的植物进行研究,弄清到底哪些植物的根系会危及长城本体安全。”项目负责人介绍。
植物团队在2021年7月到2022年5月之间开展现场踏勘,记录墙顶面生长的植物种类、规格、生境等信息。在这段约200米的长城上,共调查到36种植物,包括乔木10种、灌木11种、草本15种,涉及蔷薇、大戟、豆、桑等20个科。
初步调查发现,胸径或地径在10厘米以上的乔木和大型灌木,如山桃、山杏、荆条等,根系作用力大,如果生长在墙顶面与墙边缘衔接处,对墙体造成的破坏最严重。灌木分类型,规格较小的新生植物如麻叶绣线菊、三裂绣线菊等,基本无破坏作用,但生长在墙顶边缘两侧、中等规格的小叶鼠李、胡枝子等,根系在墙体外侧与顶面间穿插,破坏力较大。
项目还邀请力学专家对长城上使用的灰进行研究,尤其关注还和砖连在一起的灰的韧性、黏度,分析建筑材料的特性,为后期修缮提供指导。
公众可以线上观看考古
考古工作听着很神秘,普通公众能否参与?“可以在网上通过数字化建模技术实现‘云登长城’;在疫情防控允许的情况下,还将组织公众开放日,邀请市民现场参观。”项目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其中,数字化建模是此次研究性修缮引入的技术手段。在杂草清理前、清理后,考古发掘中期、结束四个时间点上,对长城本体及周边环境进行数字信息采集,建立三维数字模型。在模型中,大到墙体周边的地貌、植被,小到敌台文字砖上的字,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除了三维激光扫描、倾斜摄影测量、全景采集记录等技术,还首次安装了3个物联网监控摄像头,每5分钟拍一张现场照片。”数字化建模负责人马赫介绍。因为考古干预不可逆,通过数字化采集、全过程记录,可以对比长城在考古过程中发生的变化,以供追溯。有了数字模型,可以实现对文化遗产的实时监测,公众也可以线上“云登长城”。于丽爽摄